Scotland autumn 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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驱⻋横穿这⽚⼭区时，我们还不知道这⾥就是⼤名鼎鼎的苏格兰⾼地，起伏的⼭峦被暗红⾊植物覆盖，狂⻛让⾬点⼏乎是横扫⽽过，打在脸上着实有点痛。眼前的暗红⾊植物⼀点都不像是被冷霜打过的颜⾊，倒像是⼟壤与岩⽯造就的固有颜⾊，暗红⾊植物⽐我想象的要⾼，实际上这些暗红⾊植物并⾮是⼀种草丛，它们应该属于⼀种特殊树⽊，平均有⼀⽶多⾼，当时还暗⾃思，下次⼀定要于春夏时期来这⽚⼭区看看，那时的⼭花⼀定烂漫，后来仔细看了地图才知道，这⽚神奇的⼭区就是苏格兰⾼地，并且我是从最宽的地⽅横切着过去。暗红⾥⾯有⻄洋红的影⼦，“那些⻄洋红像是在蠕动，漫⼭遍蔚为壮观，春夏⼀定再来⼀趟，⼀定不⽐夏尔⻄⾥差” 我摸着微痛的脸颊对着久久嚷道，我的声⾳基本上随着狂⻛和横⾬消失于⽆形，⼼中默念道，夏天⼀定漂亮，⽽此时，只能匆匆别过，向前，苏格兰最北边的海⾯前⾏。

乌云被狂⻛压的很低，天空暗淡，只在远处海平⾯有⼀条亮光，迎⾯⽽来的是带着盐粒的咸⻛，即便如此，也还是⽐昨天⾼地的情况舒缓很多，⾄少，此时我还能坐在海边的岩⽯上画幅⽔彩写⽣，⽽⾼地上的环境是完全不可能。我有点遗憾没有带四⻆均被胶⽔封死的法国⽔彩纸，⼿上的⽔彩本的纸脚完全没有规律地随⻛起舞，以致我需要双⼿不停忙乱地紧压它，⻢上，苏格兰最北东部海边的狂⻛骤⾬前的即景依然会跃然纸上，艺术家的写⽣会在⽣活中留下⼀段印记，这就是写⽣的魅⼒，没有杂念，没有旁骛，只有将⾃然和它留下的短时间感动固定在画⾯中，之后每当看到这幅写⽣，现实场景的美好回忆将成为你正在记录这瞬间的⼀切。苏格兰的⾃然很⾃然，⾯对这份感触我只有这种朴素的描述⽅式了，和法国的乡村有很⼤区别，现实中⾃然⾯貌会依照⼈类的经济活动⽽改变，这⼀点苏格兰也不例外，只是，是⼀种⾮常原始状态的改变，⼤⽚的原始森林被改变成草场，这是为⼈类的主要⻝物⽜⽺们准备的巨⼤草场，这⼀点即便是到了最东北端的⼩岛上都没有改变，⾏驶在草场的⼭峦之间，到处都是被平整的⼟地，地形随着⼭形缓慢变化，⾊彩颖翠，煞是好看。其实这并⾮⾃然的原始

状态，那些应该有的苍天巨树和脚下的腐枝败叶了⽆踪影，它们都为了⼈类的利益消失了，偶尔能看到⼀⽚⽚年岁不⻓的树林，也基本上都是经济林作物，它们被砍伐是⼀件周期性的⼯作。

在苏格兰⼏乎看不到被挖断的⼭脉，也没有让原有的河流改道，他们只是将原始森林砍伐⼀空，失去了森林也就⾃然失去了原有的动物们，这点在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⼀样。可以看到公路具有⼀定的约束性，随⼭峦起伏环绕其中，⽅便但是煞⻛景，四周好就好在没有什么⼈在⾃然中活动，⽜⽺虽然被圈养，但是⽐起城市附近的养殖场还是看起来清爽很多，⽜⽺们于蓝天下，绿坡上悠闲⾃得。

海⾯上的乌云翻滚的⾮常迅速，纸⾯还没有⼲，云天早就是另外⼀种神态，⼀只牧⽺⽝跟着主⼈在海边狂⻛下散步，顶着⻛跑过来，盯着画⾯看了⼀会，急匆匆追前⾏的⿊影去了。不知道它有没有看懂我画的乌云图，但从它眼神中我觉得它应该明⽩了画⾯的意境，毕竟乌云随着海⻛以及将要到来的暴⾬⼀定是淋漓尽致的⽔彩⻛格，⽽我故意让画⾯保持充⾜的⽔分，也是希望和⾃然界的狂⻛暴⾬⼀样，画⾯中的乌云也能时刻处在变化之中，这是⼀种意境，遵循⾃然不可多得的意境。不需要抱怨不懂艺术，看不懂画⾯，因为我们不可能懂得画⾯，更不可能懂得艺术家的⼼理感受，很显然艺术家也不是为了让你看懂⽽创作的。我们可以懂技术，也可以懂故事，还可以懂历史，唯独不可能懂艺术。⽽我却真实地感觉到那只牧⽺⽝⼀定看懂了我当天的⽔彩写⽣。最后把暴⾬来临前的翻滚乌云定格，纸张的四只脚也开始翘起来，牧⽺⽝和主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⾯的⻛⾬之中，收起画具，希望赶在暴⾬前躲进房间中喝杯热茶。

⼀杯热茶的功夫让我感受到了暴⻛⾬的整个过程，窗外的海边早已经空⽆⼀⼈，刚才还云卷云翻的天空顿时暗如⿊夜，最近处的海浪呈现出灰⽩⾊，后⾯完全是⿊压压⼀⽚，此刻，玻璃窗承受着暴⾬的⼒，海浪随着暴⾬翻滚，狂⻛⼀路刮斜了岸边的草丛。我想，下次应该试⼀试狂⻛暴⾬下写⽣的状态，也许暴⻛⾬的加⼊能让⽔彩表现产⽣出另外⼀番特殊效果，毕竟，天⽓才是⼈类尚未染指的⾃然现象之要部分。

很难忘记这些写⽣画⾯的瑕疵，⼤部分是由⽓候造成的，写⽣是⼀种⽣活状态，如炎热酷暑很难让画⾯保持⼀定的湿润，缺少湿润，⾊彩的衔接就会产⽣⼀些瑕疵，相反这次的暴⻛⾬前的苏格兰海边写⽣，⽔分⼜是过于充分，⾬滴的介⼊也为控制画⾯效果带来⼀定难度，当然还有狂⻛掀起纸⾯的四⻆，需要⽤两只⼿不停地按压，进⽽⼜让我想起了法国波尔多冬天的写⽣，严的法国感冒伴随着严寒，关键是油画的颜⾊实在是太难⼲燥，以⾄于后来将写⽣的作品带回北京之后才开始逐渐⼲燥。索性把⼆零⼀六年冬天在法国波尔多的油画写⽣也加进来，为让内容更丰富⼀点。

从苏格兰南归伦敦到回到现实的路上，失望之情在⼀点⼀滴地增强，路过湖区和峰区，更加⼈⼯的修饰与提供⼈群娱乐的场地相辅相成，⼤⾃然渐渐失去精神，被⼀群群乌合之众骚扰着，在依然阵绿的⼭峦和清⽔的下⾯是⽆尽的⽆奈和元⽓的丧失，在这⾥，⾃然被宣泄了太多⼈类的怨⽓，随之积累，总有⼀天会让我们看到，绿⾊怎么看也不是绿⾊，⽔再清澈你也会感觉到肮脏。在⼀团迷雾之中好不容易找到陋室，合⾐上床，暂且将胸中的绿⾊和意中的清流安放在灵魂深处，梦将是⼀种奇特的处境。